#依旧是世家子李轩X大夫吴羽策，和吴羽策的生贺同一系列。

#古风paro

#清水得完全没有爱情……

以下正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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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那夜明月洒了一地的霜华辉色，湖面粼粼波光沉沉浮浮，漂沦不歇，像极了自天河顺流而下的水银，里面载满的是璀璨明星的倒影。盛夏的夜该是如此，万里无黑云，空得如一涌洒了珍珠晶屑的墨潭。

 风里卷着微不可查的湿气，被碎密竹叶切成缕缕的飘荡的丝，拂起人衣袖被粗木拉出的细丝，也拂过李轩那已经涔出细汗的后颈，给了他闷热的夏夜一丝清凉的抚慰。

此处不过一竹林，中间穿了一道浅溪，逆流而上，有一座旧得掉漆的阁亭。该是富贵人家不愿踏足，嗤笑腌臜的地方。偏偏这位京城望族独苗、李家的大公子，冒着这浓浓夜色来了。无武器傍身，只作了寻常书生打扮。

软靴步过湿漉漉的软泥，烛光灼透林中弥散的雾汽。

盛市不会见到如此茂盛的竹林，竹叶的清香漫山络野，漫过发梢的每一寸，倒比那昂贵的檀香更入人心。风过后是连绵不断的摩挲音，掩下所有杂乱无章的虫鸣，只余流水潺潺不绝。

而一阵檀风过后，亭中便传来悠悠琴音，绕过千万轻竹嫩叶，直抵李轩命魂。

李轩觉得，就像有谁给他灌了一樽酒——这感觉并非是江南地带甜又绵的榴花满盏，而是疆域烈到不行的黄汤，一杯便足以醉生梦死。

美人弄琴，一弦入九天，于是九天便落了流霞，醉倒一片游人赏客。

琴并不是什么昂贵的瑶琴，糙木雕的琴身，弦也是手感极差的廉价货。李轩依稀记得几日之前，对方便是在挤挤攘攘、人来人往的京城闹市中，在那个摆满高价琴的商铺里，一眼相中了这把安置在角落、已经落满了灰的七弦琴。

李轩当时忍不住哂：“没眼光。” 

然后就被抱着琴的人砸了个准。

抚琴人穿着是一贯的红，发冠上的红玉映来月光。只是俯仰之间，头上的红光一晃，便刺入了李轩的双目中。

李轩也知道，吴羽策这一身的红，不过是廉价的粗布麻衣。就连头上的发饰，都不过街边的顺手拈来的货色。但李轩就觉得好看——或许可以托一句爱屋及乌。吴羽策穿什么都好看，红色的东西衬着他那偏白的肤色，真是好看。

吴羽策老早就知道李轩走近了。反正他今夜本意本就不只是弹琴赏月嗅竹香，还有一个沏茶待客谈人生。这茶呢，则是早早备好了。他们师徒两人都爱茶，爱屋及乌便有了收集茶杯的哎好。而现下，摆在案上的褐色精雕茶杯，纹路细密，一看便是出自名家之作。其中是一抹澄澈的水光，茶色淡，茶香浓，于盛夏之中依然冒着氤氲热气。该是细心挑的叶，再置于水中慢烹许久而出，足以看出泡茶之人的技巧之高。

再者，吴羽策作为京城“药圣”首徒，泡出来的茶自然也是非同一般。幸好李轩从来都不懂如何品茶，也不通药理。每每听吴羽策讲他往里面加了什么什么，都是便笑边“嗯嗯嗯”地随口应着，态度极其敷衍，以致吴羽策一度想抄起茶饼往他脑袋上一磕，再同教书的夫子一般喊一句：“认真听讲。”

而李轩现在唯一在意的，是只有茶，没有茶点——待客不周，有点气。

吴羽策拨弦的手不停，却是抬起双目瞥了面前不远不近的人影一眼。虽然也曾自负自己是最了解对方之人，但这么一瞬间，吴羽策逆着月光，在这一片黑的竹林中还真看不出来李轩愣在那处是踟蹰个劳什子。然而这温温吞吞的模样，却让他忍不住提声轻责了一句：“看什么，过来，喝茶。”

仅仅七个字，就能完美地表达出了他此刻对李轩的怄气和嫌弃，和一种强而有力的命令感。李轩想着，若非现在，此情此景之下太是不合时宜——不然，他就要为吴羽策完美的话术鼓起掌了

吴羽策请茶，李轩自然不会拒绝。挤不过去凑过人身边，端起茶杯就是迫不及待饮下。

殊不知，李轩方才顺着杯沿呷了一口，眼色便是一凛，瞥过吴羽策眼角那幻觉般一抹红殷，似有似无的笑在吴羽策面前愈发明晰。 

“茶味变了，阿策。”

茶，是吴羽策沏的。里面沏了什么，自然是吴羽策决定的。

吴羽策闻言，倒依旧是一派气定神闲模样，于月下正襟危坐，身上平白便凝了一侧若有若无的淡霜，就像被一层柔纱轻笼。他抚琴的手不停，脸上神色不变，语气一如往常的淡定从容：“李公子，味觉当真敏锐。”

“哎，你又加了什么。”

对面那人却是答非所问：“变味了，为何还喝？”

“阿策泡的茶，我怎么说也要全喝了。”李轩应得倒是非常爽快，完全没有丝毫犹豫。

这话一出，就像一把锐刃磨落了吴羽策心里一线弦。他眉心是一颦，心思便不在琴上了，这一曲的节奏也不由走偏——连李轩都听得出，他是在想事。 

“怎么了，阿策？”

“你却一点防备之心都无，可叫人感慨。”

吴羽策心里头笑得讽刺——你我情谊并非深厚无比，青梅竹马的关系自然抵不上千金。多少达官贵人相中这点，以钱财诱我取你性命——当然，吴羽策并没有将这话托出，只是阖上那双凤眸，双唇抿得紧，心里则是一声长长的喟叹，满是沉重的感慨和黯淡神伤。

“喝阿策的茶，为何需要防备？”

只闻阳春白雪中一声突兀的铮鸣拔高，突然就打散一曲和谐。吴羽策这下便真的停了手——他的琴艺虽是自学而来，却也能上台面，不可能会有如此明显的差错。

琴可调情，情自然可调琴。吴羽策的心乱，完完全全表现在了琴上。他自是鲜少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过于明显的情绪，可现在——此时此刻，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，是李轩。

两人是青梅竹马，虽不至于日日见面，但也是自小处到大的朋友。吴羽策心底到底在想什么，李轩能琢磨透；反之，李轩到底是不是在装傻，吴羽策也能猜出个七八分。

只是两人都不说，彼此都不愿意点破。就像是一种莫名其妙的默契——一道帷幔隔开两人，但两人都没有撩开的冲动。自己没有，也并不想撩开，心底还暗自庆幸——还好对方也是同样的想法。

“里面加了当归，便不再是茶，而是药茶。苦药，口服。苦茶，心服。”

——望你此后命途再坎坷，也当有归来此处之时。避开俗世红尘，无关风月情爱，与我煮酒、品茶、聆曲、论画。

李轩无言，吴羽策亦无声。

此刻便是万籁俱静，一烛明灭将熄，徒留流萤扑翅的颤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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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近沉迷于金光布袋戏+考研，偶尔剑三，现在是充裕而又忙碌的大三下学期，所以没什么时间更文……向所有人致歉。